2017年5月5日,国家艺术基金2017年度滚动资助项目闽剧《双蝶扇》专家研讨会在北京召开。国家艺术基金管理中心主任韩子勇、福建省文化厅副巡视员赵建宏、福建省实验闽剧院院长周虹、剧目主创人员及国家艺术基金专家组共同参会,深入探讨闽剧《双蝶扇》修改提升的可能性和具体意见、建议。 上海市剧本创作中心艺术总监、一级编剧罗怀臻,中国戏曲家协会秘书长崔伟,中国戏剧家协会《剧本》杂志原主编、评审、编审黎继德,中国评剧院艺术指导、北京演艺集团艺委会副主任、一级作曲王亚勋,中国文化报副主编徐涟,福建省艺术研究院原院长王评章,玉溪滇剧主任、院长、一级演员冯咏梅,山西省文化厅创作室主任、一级编剧、文化部优秀专家王辉,山东省济南市京剧院院长于鹤咏,湖北省演艺集团原副总经理、一级作曲李道国,中国戏曲学院原院长、教授周育德,中国戏曲学院副院长冉常建,梅兰芳研究馆馆长、研究员秦华生原中央戏剧学院教授、文化部专家库专家邢大伦等十四位专家各抒己见。 国家艺术基金2017年度大型舞台剧和作品滚动资助项目,是从已获一般资助的剧目中,经过进一步选优拔萃,通过不同的形式再予以滚动资助的项目;鼓励项目主体按照“聚焦于改、以改为主”的工作重心和“两改两演”的工作思路,进一步打磨、修改、提高,并组织传播交流推广。这是国家艺术基金贯彻落实中央和文化部党组要繁荣文艺创作,“抓精品、攀高峰”的要求,也是根据艺术创作生产规律,探索“项目制”管理方式,努力扩大艺术基金资助效益,推动精品力作与优秀人才的产生所采取的一项新举措。 闽剧《双蝶扇》是获得国家艺术基金2017年度大型舞台剧和作品滚动资助的十大剧目之一,于2015年编创并于2016年年初首演,曾获福建省第六届艺术节剧目一等奖、福建省二十六届戏曲会演舞美一等奖等奖项。面对已获得的种种荣誉,韩子勇在会上强调,希望主创人员要转变心态,暂时抛却成功的喜悦,保持一颗敬畏艺术的谦卑之心,珍惜研讨会的机会,虚心聆听各位专家善意的意见,克服作品完成后满足现状、差不多、差不离、不想改、改不了、改不好、不愿改的心态,追求卓越、追求一流、树立信心和勇气。 “舞台艺术作品有一个成长过程,始终有提升的机会和空间。滚动资助项目设立的初衷就是让大家立足于改、以改为主、下决心改。改的过程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是自我反省、自我调整、自我扬弃的过程。”韩子勇在会上表示,艺术作品从来不以数量取胜,平庸等于零,只有高质量的作品才能够长久留存。好作品都经历过不断完善、精益求精的过程。他要求与会的各位专家能够从细节、深度和修改方向等方面提出详细具体的建议。专家意见不一致、有争议是正常的情况,横看成岭侧成峰,认识的角度、过程不同,项目主体是修改提升的主体,项目主创团队要认真分析、消化不同的意见,深化理解、反复咀嚼,才能豁然开朗,找到下手之处,才能改得准、改得好。 福建省文化厅副巡视员赵建宏表示,国家艺术基金的工作对福建省舞台艺术的发展、剧目创作和剧团建设等方面都带来了全方位的积极影响。闽剧《双蝶扇》的入选,是国家艺术基金对福建省艺术工作的又一次肯定和鞭策。他表示,将依照问题导向的思路、按照“两演两改”的要求,汲取各位专家的意见,认真听、细细品、勤打磨、着力改。 项目负责人、福建省实验闽剧院院长周虹在认真聆听了各位与会专家的探讨后表示,将认真吸收大家提出的剧目修改打磨意见,精益求精,加快制定切实可行的修改、提高方案,严格执行滚动资助项目规定的“两改两演”要求,做好本次专家研讨会后的修改、演出工作,让闽剧《双蝶扇》成为人民喜爱的艺术精品。 罗怀臻:《双蝶扇》——充满现代意识的新伦理剧 近年来的戏曲现代戏创作似乎有压倒一切的势头,为了展现现代生活风貌,我们总是提倡戏曲能表现眼下发生的现实。这当然无可厚非。我们一直坚持的现代戏、新编历史剧、传统戏整理改编的“三并举”原则,现在看来,新编历史剧的势头有所减弱,而传统戏的整理改编似乎已经有点不屑于去做了。值得注意的是,我们一些戏曲现代戏在展现时代感和现代性方面,反而不及新编历史剧甚至不及经过重新整理改编的传统戏。这其中,闽剧《双蝶扇》是具有代表性的作品之一。 《双蝶扇》是近年来在传统戏曲整理改编方面的一个全新收获。这个收获首先体现在它对“三小戏”的突破上。“三小”是指小生、小旦、小丑。小丑有时是广义的,比如锡剧《珍珠塔》,剧中没有小丑,姑妈就充当了小丑的角色。前些年,锡剧《珍珠塔》在剧本结构和二度创作上作了一些出新,但是并没有跳出传统的道德评价的范式,还是要为悲剧找一个道德的承担者。而《双蝶扇》则在处理“三小戏”尤其是小丑的角色作用上给我们带来了新意,剧中的小丑也不再是道德品质上的反面人物。这是《双蝶扇》的第一个价值。 第二个价值就是具有现代人文价值取向的新伦理剧的创作贡献。上世纪80年代以来,福建戏曲的主要成就是新编历史剧创作。但是进入新世纪后,情况发生了变化,新伦理剧热度逐渐上升,尤其以王仁杰的作品为代表。回望过去,福建前辈剧作家陈仁鉴先生的新伦理剧多以悲剧形式展现,揭示了封建礼教对人性的压抑;而王仁杰的新伦理剧则是以喜剧的方式和传统价值观开了一个玩笑,既保留了传统的道德感,又有着现代价值观的输入。《双蝶扇》的价值和陈仁鉴、王仁杰的新伦理剧既一脉相承,又代表着不同的时代。它有这个时代的自觉精神,那就是正视人性,正视人的尊严,并且不背负原罪,不左右躲闪。它是一部充满现代意识的作品,试图从传统的原罪中走出来,直面传统价值体系中的贞操观、爱恋观、伦理观。我们也是从漫长的传统中走来的,有时候我们自己也会带着某种原罪感,所以《双蝶扇》的创作过程也是思考的过程,修改过程也是发展的过程。如果这部剧能够修改完善成为精品,那么对相关题材的中国戏曲创作会有积极的启示意义。 《双蝶扇》的编剧王羚、导演徐春兰、主演周虹在戏中合力打造了一个打破传统格局“三角恋”的崭新作品,舞台表演选择了雅化的风格。闽剧是市井化的剧种,这个题材又是市井化的题材,所以选择雅化表演既恰当又合适。雅化表演是《双蝶扇》实现的第三个价值。 关于这部作品的不足之处,我认为有三点。 首先是故事的起因设计有些不合逻辑。序幕渲染了林梦卿与陈子霖的美好爱情,但是在后面林梦卿却错把吴玉山当作了陈子霖,也因此失身。一个女人会连青梅竹马多年的爱人都能搞混吗?单凭气味也可以分辨出来,这一段的设计还有待改善。 第二个就是结尾,我个人认为不该设置“孩子离别”“林梦卿在爱情与亲情中做选择”的情节。因为故事发展到最后,吴、林两家的关系已经达到“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了,孩子在任何一方养育都不存在离别的情况。不要把结局设计成痛苦的抉择,这是我认为可以改进的第二点。 最后一点是关于主题与境界。福建艺术研究院王评章先生希望《双蝶扇》思考突破的地方,是人格的自由选择。这个希望的实现正是传统戏曲现代化的表达。吴玉山与林梦卿、陈子霖与林梦卿都不是因为恨而分离,而是因为理解因为爱并且希望对方幸福的“割爱”。剧中结尾,林梦卿貌似失去了的恰恰是她所得到的,因此她并不需要抱怨。她在祝福曾经的恋人与亲人的同时,也对自己未来的幸福抱以期待——这才是真正的现代人的健康的人格。《双蝶扇》如果能这样处理剧情,就能为传统戏的一类题材找到新的阐释和新的出路,也会因此而继陈仁鉴的《团圆之后》、王仁杰的《董生与李氏》之后成为新时代的新成果新经典。我期待《双蝶扇》在下次验收时可以为我们带来更大的突破、更多的惊喜。 崔伟 这个戏非常珍贵,是我挺喜欢的一个戏,这个戏的真正价值不在于题材,而在于面貌,它的面貌和很多新的戏,和普通意义上的历史题材的戏不一样,它用一种新传统的写法来构建了一个具有传统意味,但是具有今天的时代思想和内容内涵的剧目。它的修改完善应在保持这出戏独特的艺术风格与美学特点基础上修改,这点尤其重要!目前戏非常圆熟但带给人的感觉比较平淡,缺乏新奇之笔,如:错嫁后对镜知错,应如晴天霹雳,目前处理平淡,展开后的艺术力量不充分;戏尽管矛盾紧凑,进退有序,但重点情节之外的开掘深度和味道不够,如:陈子霖内心世界和性格没立体化、清晰化;结尾人物归宿是目前这出戏最不令人满意的,矛盾解决或动作升华出的人性、人品哲理性不能很动人心魄,也不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最佳效果。 黎继德 总体上讲,这个戏是一个很精致的戏,很唯美的一个戏,尤其在二度创作上有很高成就的一部戏。建议:一、全剧意在表达“善良造成悲剧”“人生的无奈”等主题,但有提升的必要,须做到动机与效果的统一。二、全剧写结果多,写过程少,因此人物的动机不够充分,转变显得简单,可描写更加细致。三、全剧人物发展的逻辑清晰而严密,但结果让女主人公成为孤家寡人,似可再考虑。 王亚勋 这个戏应该说非常代表了闽剧的戏曲特征,题材符合剧种特点且表现得非常准确。提几点建议:一、在现有基础上更加凸显本地域、本剧种的艺术特点、艺术特征。二、在剧本上进一步夯实和建立起支撑主题精神的戏剧事件和人性表达,使其更具合理、可信。三、在结构和样式上需进一步的明确和清晰。是悲剧?是喜剧?还是悲喜剧?四、不能轻视过程,尤其是故事的发展过程和事件的产生基础。所以,过程不能简单化,重点渲染具体化。五、在音乐上要抓准剧目的主题,使主题音乐精神化,人物音乐形象化,音乐表达情感化,手段技巧丰富色彩化。 徐涟 《双蝶扇》整个舞台古典的戏曲韵味,这种东方美学的韵味真的体现得非常好,戏中每个人都完成了道德选择而且都是当代视角,里面怎么样调整古代戏曲形式把这个故事讲得更圆一些,让大家更能够接受一些,确实还有一些工作可以做。希望在主题提炼上,进一步明确定位,以使人物性格更加鲜明、戏剧冲突更为强烈;在层层递进的矛盾背后,人物内心挣扎的情感,复杂的人性,无奈的命运所带来的戏剧冲突,还可以进一步加强。核心唱段似可以增加分量,以达到酣畅淋漓的宣泄效果;在一些细节的安排上,如吴玉山在扇上写“休”字不妥、结尾开放式结局等,还可以斟酌修改。 冯咏梅 舞美服装、音乐以及整个舞台的这种样式感,这种古典美,中国味道很浓,和戏很吻合。在表演上提两点建议:一、洞房后吴玉山说:与你同房之人就是我,女主人很震惊与不能接受的内心情感到外化给观众的表现、动作节奏这个重要情节能否再强化过程与内心节奏变化。二、探监一场和五场三个人的设置很有戏,但目前表现情感与心理层次的表演线条不细、不精致,后四场戏显得平了、松了。剧本与表演提升与加工还可再精致。 王辉 整个剧的效果非常好,总的来说剧本修改上的空间比较大。一、先定位林梦卿、陈子霖和吴玉山的身份,交代来龙去脉,将陈子霖的形象提升,是一位为了实现人生理想而得罪权奸的文人士子,遭到了迫害,但在他身上寄托了林梦卿的情爱和大爱;林梦卿执着爱情忠贞不渝;吴玉山是商人身份。二、建议设置“夫休可改嫁,夫死必守节”的民俗规矩,陈子霖为林梦卿着想,主动写“休扇”,吴玉山为了不使林梦卿终身守寡,所以才入洞房。我设想的场次依次为“陈子霖被诬休妻,吴玉山受托完婚,林梦卿抗婚申诉,吴玉山资助平冤,众人生困境,结尾家庭至上”。多用一下逆向思维。三、唱词好。但情节与对白逻辑性不强,人物形象都有自身矛盾,每一个人都应该细细再捋一遍。 于鹤咏 闽剧《双蝶扇》舞台设计景观简约,空灵和传统“一桌二椅”样式的时空观念与表演艺术相匹配,也是符合与观众约定俗成的观赏习惯,建议:一、捕捉准确的舞台形象,感受人物世界依托情感符合揭示主题,传递更深层次的精神暗示。二、景物道具构成的空间表达物象隐喻体现剧本主题,烘托人物形象、渲染故事氛围应同时承载再现戏剧环境分割空间等以外的视觉心理和精神引导作用。现该剧设能很好地通过现实的载体形象选择传递主观审美讯号,将故事的主要因素或情节强化提升,使该剧现实视觉显示完整。中国传统时空观在舞台上的朴素体现是一种无意识而有限度的自由,总之简约而不简单。相信有在座专家们的诚恳关爱,国家艺术基金的鼎力资助,闽剧《双蝶扇》会从高原奔向高峰。 李道国 《双蝶扇》为大家展现了一幅中国古典主义戏曲艺术的精彩画卷,舞台呈现出一种形式美、音乐美、表演美,有艺术性,有观赏性,现在就是在思想性上面还要下功夫: 一、剧本:1.洞房花烛夜,纵情三更宵,林梦卿没有发现丈夫是假的,这个情节应设置得更合理。2.林梦卿放下亲情,任由吴玉山的姐姐将孩子抱走,这个情节过不去。3.陈子霖退婚的理由是“恩师提亲招赘”,不日完成“大礼”,有损爱情主题。4.结局上要解决善有善报的问题。 二、音乐:1.主题音乐形象还要更加鲜明一些,变化手法多一些。2.找出这个戏的特型音调,专曲专用,体现唯一性,不可替代性。3.音乐旋律趋同化现象较多,个性化不够。4.乐队配器还要细致一些,根据人物形象选择乐器的运用,注意低音旋律化,拉奏拨弦合理搭配。 周育德 这个戏我很喜欢,我很接受这个戏,它好就好在它同看惯了的一些传统剧目,还有一些新编的古装剧不一样的地方,它有它的特点,它有它的优点。此剧演绎的是一宗非正常婚姻酿成的人间悲剧。现在有一些问题需要略施笔墨,给以解释:1.林梦卿父母为什么必须嫁女?2.林梦卿为什么必须如此匆匆行婚礼?3.林梦卿是相当开放的女性,与陈子霖经常在一起,熟之又熟,为何竟不知陈子霖入狱? 这些疑问不说清楚,会削弱此一事件的真实性、可信性。 冉常建 该剧以人物命运为主线,讲述了一个悲凉而温情的故事。为了该剧的修改提高,特提出以下建议:加强故事情节的合理性。如吴玉山有什么证据断定陈子霖是冤枉的,并最终成功翻案。如陈子霖放弃林梦卿再与他人结婚的心理的合理性。如五场吴玉山在陈子霖与林梦卿相见时为何不主动回避,等等。现在感到主题大于情节,主题思想支配了情节发展。 秦华生 这个戏在古典剧目的基础上,编剧进行了大量的自己的加工改造,会前我聚精会神地又看了一遍《双蝶扇》,又详读了剧本,认为这部优秀剧作仍有一些可以斟酌之处。 一、序幕:二人可跨越时空思念并传扇,而不是现场各提笔“画蝶题诗”于纸扇之上,为使之后洞房之误更为可信。 二、第一场,误嫁并同房,可加吴姐让林梦卿饮酒,才可造成误于洞房中同房。 三、怀孕可打孩子,即林梦卿误同房怀孕之后的焦躁,更应有举动,才符合林梦卿、陈子霖之生死感情女方的反应。 四、“探监”一场戏,林梦卿、陈子霖二人的生离死别的表演表现,更可精致化。陈子霖出狱后三人相见也需精致。 五、在贯穿道具“双蝶扇”上做出舞美及表演表现的光彩。 邢大伦 《双蝶扇》这个戏以戏写人,通过婚姻、爱情故事对人生、人性的价值观、道德观进行考量,古今通理,有普遍意义。舞美设计巧美,制作考究,现场演出技术操作到位。主题设计以线型结构景物、空透灵活,既能分隔空间又可点明环境,美化表演动作,是功能与审美的较佳体现。整体效果简约、典雅,有很好的视觉美感。若要提升可以考虑:一、强化下视觉的个性化;二、景光的处理上再多些悲剧的深沉感。如:增制一块特质的面幕,质料选择与形相处理,既点题又有某些隐喻。底幕材质如能有某种机理效果,可不一般。 有美好有破碎更有希望 ——《双蝶扇》座谈会发言 王评章 今天,大家讲到了很多的问题,包括洞房戏针线不够密,最后一场托起力量还不够,孩子被抱走后女主人公情感没有延续,有些地方人物心理不够具体等,除此,还有女主人公的女性和母性问题,她不应该为了爱情把自己的母亲角色淡忘了。对此,会上大家都想了很多办法。这些问题在福建讨论时也涉及到,等待听取北京专家的意见后一并修改。 关于这个戏的主题,在福建演出几十场了,都没有产生很大争议、分歧,大家都是沿着这个思路走的,即:《双蝶扇》并不止于写爱情、婚姻,而是透过几个人物复杂的情感、命运的交缠纠结,写另外一些东西,写人生的差错、生活的偶然、命运的无常。产生悲剧的原因不是社会政治的,不是善恶、人性,也不是人际冲突造成的,而是舍弃自我、成全他人的善,错位了,阴差阳错产生了人生悲剧、人生痛苦。所以,它表达的是人生况味、人生喟叹,是让人错愕,产生心灵的、人性的疼痛。在传统戏曲中表现这样的主题和思考,是新鲜的、少见的。这个过程中,我们也看到了一些问题,最主要的是结尾还没有找到一条最好的路,能够鲜明有力又是出人意料地表达女主人公成全别人舍弃自己,而一无所有,但她接受悲伤、接受命运,从而战胜悲伤、超越命运的动作、细节,表现生命捅破命运那层纸后的明朗,这是较大的遗憾,也是在这次专家会上最想得到的帮助。现在大家也开了好几条路子,回去要好好研究、吸收。 戏的主题或结尾,一直在找一个光明点,就是刚才讲到:有美好,有破碎,还有希望,我们想把这三个层次表达出来。有人提出来,干脆就做成一个悲剧:善良在不经意中,因为差错而产生了悲剧,这也是很深刻的刻画。如果你写得真实,写得有力,可以让大家思考。这好像也是可以的。但我们当时不敢走悲剧这条路。尽管顺着故事逻辑,这更自然、省力、顺理成章。这就使得我们又遇上一些内在的矛盾和困难。 现在还在力图这样写:人生的差错使得善良的愿望和行动产生了悲剧,悲剧又衬托出人的善良美好。换句话说,结局的悲伤、蹉跎并没有遮蔽人性善良、美好的价值。例如,大家最后浑身都伤痕累累,但一直追求的东西还在,初心仍在,人性美好的东西终究没有被命运遮蔽、抹弃。尤其女主人公,生命和人性最后痛定思痛,痛定更加懂得人生爱情、友情、母子之情的可贵,升华出崭新的一面,渡尽劫波有新的明朗的东西出现。表面上是善产生悲剧,实际上应是生活的差错、命运的捉弄产生悲剧。 第二,是母性的问题。观众在这方面倒是有较多不满足。关于这个问题,也想了一些办法来解决。例如,第三场戏中,林梦卿说她要为吴家生下这个孩子,其实不太准确,因为这个孩子不能只说是为吴家生下的,而是她自己的孩子。第五场戏中,陈子霖回来了,林梦卿这时的内心应该是瞬间慌乱的,或者下意识里对陈子霖会产生一种抗拒、阻碍甚至陌生感。这里要有意识、潜意识的描写,表层的意识是,大家已有一种无言的共识、默认,但下意识里,林梦卿要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母子关系受到威胁,这让陈子霖猛然警醒。第六场戏中,孩子被抱走后,林梦卿的表现应该更到位一点。孩子不见了,那种猝不及防的感觉表现得不够,天塌地陷。这个问题相对容易解决。如何把结尾往上推,我觉得比较困难。希望在座专家多出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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